江寄夜想是这么想,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——祖师像唇角平平、眼睑低垂,看不出笑不笑的,只能看出好看而已。

    他也就看了这么一眼,偏偏就叫祖师注意到了,在他耳边问道:“怎么这么看我?想让我帮你掌眼,从这里挑出可造之才?”

    这倒不用,现在挑弟子都是双向选择,看分录取,不是看上谁就能拉回门派的年代了。

    江寄夜想跟容祖师讲讲现代修真界的教育考试制度,容昔却已经隔着屏幕点评起来:“当初你在殿前唤醒我,我一眼就看中你,这便是缘法。你选的弟子也这样,先看是否有缘,再看资质——

    “这些人认识你多日,连玄音宗门都进不来,定然是与你无缘;至今不能引气入体,只知道叫你这老师教他,可见又资质驽钝。竟还有举体自献的,更是贪图捷径,品性不堪……”

    虽然江寄夜能把供奉神前的三牲换成画儿,用的假香烛连烟都不冒,还要跟他平等、做兄弟……但这个人是献给他的祭品,是他从沉眠中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,是他第一眼见着就看进了眼里的人。

    别的人怎么敢跟他相比,怎么能轻易进入玄音宗,踏足这片只属于他,只该存在他喜爱的东西的地方?

    “……你要恢复宗门荣光,何必看他们,最应该求我授你真仙妙法。”

    殿内灵气缓缓流动,和那句话一样轻慢地拂过江寄夜的脸庞、双手和呈露在领口外的肌肤。

    江寄夜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头发,回头问祖师:“祖师是要教我宗门秘法吗?”

    他仰头望着玉像,刘海随意散落额前,眉头挑起,眼中满是压抑不住的惊喜和期待,简直像是个年轻懵懂、求知若渴的学生。

    可惜他遇上的不是个热心传道的好老师,而是个盯上学生身体的妖魔,暧昧地暗示他:“法不可轻传。”

    江寄夜垂下眼略微回忆了一下,便把笔记本合上,手机关掉,登上神龛向着祖师像行了个礼:“我准备好了,请容祖师传我秘法。”

    祖师不为所动。

    就这么远远地朝他打一躬就叫准备了?

    容昔有些不悦地重复:“法不可轻传……”

    江寄夜理所当然地说:“是,我知道古代师徒传承有‘法不传六耳’的规矩,我已经关了通讯设备,没有人能听见您传授什么的。您看咱们殿门关得严实,现在也是半夜三更,正常的传道时间段,就请祖师教我吧。”

    ……外面到底是个什么世道,做弟子的不光不殷勤供奉祖师,求道学法都成了这么简易潦草的一件事了吗?

    暗示是暗示不出什么了,容昔索性明示:“欲学道法,总该敬献师礼,服侍祖师。”

    江寄夜默默看着眼前的祖师像——

    这玉雕又不能吃又不能动,说话都要靠灵气传音,献什么礼祖师也不能用啊!

    他回顾这些日子相处,感觉祖师也就能吸点灵气,便问他:“那我下去修行几个小时,给祖师补充灵气,您好有精力讲学?还是放个经典的电影、电视剧给您解闷?”

    他怕祖师不知道电影电视是什么,又拿刚看过的学习视频当例子解释了一下。

    容祖师并不在意精神娱乐,只淡淡地说:“弟子服侍师长,何必搜罗新奇佳异之物,只要心存敬慕、身体力行,如同服事父母一般便够了。”

    江掌门顿时有了灵感:“既然这样,我给祖师按摩按摩颈椎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