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间内,吕承泽喝着茶,愣愣的看着前方的屏风发呆,片刻后,张子远咳了一声。

    吕承泽回过神,开口道:“准备得怎么样了?”

    “都准备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好,明天出发。”

    第二天,吕承泽和张子远乘着驴车,慢慢的驶出汤阴县城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张子远和吕承泽坐在车里,大眼瞪小眼,张子远一脸微妙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!驴车比马车还少颠簸些!”吕承泽道。

    “不是……属下还是出去驾车吧。”张子远说着便掀开车帘出去了。

    于是原本安稳的驴车忽然开始左偏右拐,片刻后吕承泽掀开帘子怒道:“子远!你会不会赶驴!”

    “我不驾车了,我骑驴……”张子远连忙跳下车,爬到一旁的驴子上,晃晃悠悠的骑起来。

    县城的街道上,行人熙熙攘攘,有钱人家出行一般用轿子,少数官员或十分有钱的富人家里有马车。大多数人都是步行,偶尔也有驴车驶过。

    等到出了县城,行在乡野道路上,驴车和牛车就多了起来,不过基本都是板车,篷车很少。

    张子远很快掌握了驾驭驴的技巧,以合适的力度鞭策着胯.下的驴,不过依然是在驴背上晃悠着。

    “怪道古往今来的诗人都喜欢骑驴,的确颇有一番意趣。”张子远对着旁边驾车的仆从笑道。

    “那是,张公子英武之余也有书卷气,驴背上再背个书囊就很像诗人了。”仆从也笑答。

    一行人行在乡间大路上,旁边有农人戴斗笠挑着担走过,侧头看了骑驴的张子远和赶车的仆从一眼,便低着头,继续匆匆前行。

    吕承泽在阳和乡有几十亩田地,当初父亲病逝后,二十亩田产就到了他的名下。伯父当初因年龄与身体问题免于从军,而自己的父亲充了从军名额,落下伤病,伯父一直心怀愧疚,也给了自己三十多亩地。结果自己没有留下当富农地主,也去从军了,且闯出了一番功业。

    他在外行军打仗,以及在京城时,阳和与汤阴也都有家仆帮忙打理田产,堂兄吕成业也时时帮衬着。这次他回阳和,便直接让汤阴的家仆送他回去。

    吕承泽把侧边车帘卷起来,看着越来越熟悉的乡间景象,忽而兴起,说道:“老李,你们先回去吧,我和子远在这边逛逛,晚点回去。”

    赶车人便应声:“得嘞!”

    老李很快又拆下一头驴子,让吕承泽骑了,便驾车离开。于是吕承泽和张子远一人骑着一头驴,摇摇晃晃的向路边小道走去。

    此时非农忙时节,豆豉,粟黍,水稻等连成一片,郁郁葱葱。两个人绕过了农田,向着山野之上走,山上的田地便比山下少了些。不过两河一带的山都很低,起伏不大,半山腰里又路过了一大片瓜田,这才到了空旷许多的山顶。

    两人把驴子栓到一棵树上,便在旷野上四处乱逛。这里说是山顶,其实也并没有多高,一路上时时可以见到野枣树,不过还没有熟,而已经成熟的桑葚却还没遇到。

    吕承泽不由得觉得可惜,不过见到前面的一个山沟后,马上又饶有兴致的走到边上向下看去。这山沟有五人高,可能往年被洪水冲刷过,底下是莹白的细砂路,吕承泽少年时经常和伙伴来这里玩,那时偶尔还会有水流从沟的尽头泉眼流出,一路沿着边缘蜿蜒向下。

    这种地方,倒适合埋伏。吕承泽探头看看,张子远也跟着看,吕承泽便笑说:“年少时的光景还历历在目,那时真是太好玩了,从一个高坡上和伙伴一起跑下去,赤脚踩在细砂路上,都能快乐很久。”